&esp;&esp;上元佳节,天色将暗,京中沿着运河的主街已是人头攒动。
&esp;&esp;雨露在闺阁中时是最守不住规矩,喜欢跑出府去的。还年幼时,上元夜是爹娘带着一同出游,年岁稍长,便同几位闺阁密友结伴,豆蔻年华,楚渊倒也会自百忙中抽空来陪她闹一夜。
&esp;&esp;如今她已算出阁的姑娘,本不想戴面纱,但若真要找机会甩开暗卫和御林军的视线,还是戴着好些。御林军将她送离宫道后便不再跟随,暗中跟着她的暗卫不知有多少。
&esp;&esp;楚浔本许了陪她一起,眼下却未出现,不知是不想见她,还是此刻还没空出宫。御林军一问三不知,她心里没底,心不在焉地往各个铺子里钻,想知道跟着自己暗卫会不会跟进来,还是只守在屋顶。
&esp;&esp;胭脂铺子里,她手中捏着一盒上好的水红色花露胭脂,雨露借着殿中试妆的铜镜往身后瞧了瞧,果然瞧见了稍远处模糊的影。雨露暗中思付着,随手放下了那胭脂盒子,出了门。
&esp;&esp;若是想逃,今日绝不是个好时机。
&esp;&esp;楚浔猜得到她的心思,明明可以权当忘记他们的约,将她放出宫,又不亲自与她相见。这般行径,像是将她当做掌中挣扎的雀,给她机会扇一扇翅膀,却又能轻易捉回她。
&esp;&esp;可他不出现,又让雨露捏不准他的心思,不知这般事态,究竟到没到要她拼尽一切逃命的程度。
&esp;&esp;她倒真有处或能藏身之地。
&esp;&esp;雨露自成衣铺的隔间出来时重披上披风,系好衣带,将银两往老板桌上放,匆匆一句不必找了便迈出了门槛,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,往今日最热闹的地方去了。
&esp;&esp;再过半个时辰,虹桥之下的运河,今日有红绡楼的画舫游船。
&esp;&esp;不论男女老少,总是爱凑过去瞧瞧热闹看看美人面的,更何况红绡楼中的歌姬舞姬一向是只为京中权贵世家的服务的,每年只有这一夜能得见一面。画舫自运河游船过桥,带着自岸上抛洒的纸绢花回到红绡楼,哪艘画舫的花最多,哪艘画舫的姑娘便会留在岸上多献一艺。
&esp;&esp;酉时,第一艘画舫在欢呼声中慢慢出现在河岸。
&esp;&esp;琵琶弦被纤纤玉指拨动的第一响,似冰雪融化后一汪春水,弹琵琶的歌姬穿着明艳而不媚俗的广袖襦裙坐在画舫之上,一颦一笑如初春绽放的花,携柔情款款。
&esp;&esp;虹桥之上,男人的视线落在那歌姬身上几息,听见身后暗卫的低声回禀,不动声色屈指敲了敲凭栏。
&esp;&esp;还真敢跑,楚浔眼底阴寒,仿若凝冰。
&esp;&esp;桥上桥下,人群手中的绢花在欢声笑语中洒下。红绡楼的姑娘提着花篮在桥上贩卖绢花,行至此处,笑意盈盈地上前,大抵是瞧出他周身气度不凡,自觉是哪位权贵,直将绢花递于了他。
&esp;&esp;他凤目低垂,望向画舫中捧着花的歌姬,捏着那支艳红的绢花,用指尖一挑一挑掰开花瓣,摩挲过花蕊后按了进去,像在摆弄什么。
&esp;&esp;此时天色已沉,自桥上俯瞰,街市灯火如昼,内城三十六坊璨璨如天宫星市。几艘画舫在琴弦声中缓缓渡过,刚解冻不久的运河之上散落无数纸绢花,随着一盏盏自静缘寺放下的花灯一起向下流去。
&esp;&esp;不知是第几艘画舫来时,河岸两侧的欢呼声骤响,还未等船夫将它划来,便已有无数绢花向着那粼粼波光处飞去。
&esp;&esp;那是花魁唐蓉蓉的画舫。
&esp;&esp;画舫似自雾中驶来,舫首精雕瑞兽,随风扇动的红绡纱幔低垂,周身饰以繁复精美的纹刻,缠枝牡丹栩栩如生。唐蓉蓉一只手掀起红绡时仿若有阵阵幽香,她手中撑开一柄画春花的伞,将几朵绢花挡在身外,一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目微抬。
&esp;&esp;欢呼声渐缓,画舫内又一女子抱着古琴走出,侍女接过她手中古琴放在檀木案上。她身着红纱襦裙又以红纱遮面,挽起的青丝散落了一半。
&esp;&esp;她像是只为给花魁伴乐,可指尖还未拨动琴弦,案上便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好,混在一起。画舫缓缓渡来,她并未抬眼,也错过桥上楚浔落在她指尖蔻丹之上时的幽深视线。
&esp;&esp;雨露的琴技是唐蓉蓉教的,从前不知在红绡楼为她伴乐了多少回,指尖第一次拨动琴弦之时,便与她舞步相和。
&esp;&esp;她眼神浮动,落在人眼底仿若淡然慵懒之色,其实不然,是心思不静。跌跌撞撞寻到唐蓉蓉画舫时,她将她吓了一跳,只听她说了几句,唐蓉蓉立刻将那位本要为她抚琴伴奏的姑娘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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