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首领亡故之兆。
此地十万羌兵之首是木比塔。
申屠烬与狼群蹲在远处草丛的暗隐中,瞠目之余有些不敢信:木比塔,死了?
扶在阿檀背上的手猛然抓得极紧。
——那,她呢!
绕着扎陵湖畔趋近中心王帐所在,看到越挂越高的丧幡迎风鼓舞,其间巡守往来的羌兵无不面色沉肃。
申屠烬拿出了起程前巫亚停云交予他的那方木盒。盒中是盛宴被俘之初,羌营派人送予中军的那堆染血白布缠……是大哥为扮男子平素用来裹胸的贴身之物。
申屠烬将木盒移到阿檀鼻前,让阿檀闻了闻……颤着声低低嘱咐道:“带我找到她。”
雄壮的灰狼几乎是一闻到盒中气味,就有了方向。它伏身矫健地穿行在草丛暗处与驻帐后方,不过片刻,就停在了一方偌大的寝帐后面。伏身隐在暗处。
申屠烬以为要寻之人就在眼前这方寝帐里,留下阿檀示警,正欲靠近过去……抬头间,看见了此间寝帐前方与王帐相对的空地上,高高竖着的一根刑柱。
刑柱最上方,白幡涌动的风中,一人穿着中原样式的男式斜襟长袍,长发披散,垂首被绑在刑柱最高处。
能看到她颈间干涸的血迹,顺着脖颈往下,将她身上檀色的男式锦袍染成了深褐色。
她的脸枯槁、瘦削、灰白,在披散垂落的长发中隐约可见。阖目安静,风吹不动。
申屠烬伏低欲行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,站在寝帐后方,看着被绑在刑柱最高处示众的她。
慢慢睁大的眼睛里,除了她的脸,她已然干涸的血,她枯槁灰败的尸身,不见其他。
放置着木比塔尸身的王帐里,突然闯入守卫。
对着各抱着一个孩子跪坐在木比塔灵前的赫连秀、莎朗急声禀道:“两位部大!外面来了一群狼!还有一个中原男人,他将柱子上绑着的那个汉人女俘虏的尸身解下来了……抱在怀中拼死相护,似想要抢走……”
赫连秀和莎朗青灰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,他们怀中早已哭得麻木的两个小孩儿更是满目呆滞,像是什么都未听见。
久久,莎朗低低地开口道:“就让他,带走吧。”
守卫立应:“……是!”
只有被抱在莎朗怀里的小赫连岚,小声哭了句:“阿娘…”
申屠烬左臂、肩头各中了羌兵一箭,被他护在怀中的那具尸身,于刀兵箭矢中却未再受一点伤。后来羌兵不再逼近,他在狼群开路中爬上阿檀的背,冲了出去。
夜已临,风很急,吹不断他脸上的泪痕。
他抱着她,伏身在狼背上疾驰冲出,越过丧幡,越过群帐,越过扎陵湖畔……
一头扎向一望无垠的原野、原野那头的中原。
长声泣吼,散在风中。“大哥!我接你回家了……”
天地英雄气
大夏天隆十四年十一月,夏军依言将“西羌蛇子”赫连绮之送还于扎陵湖畔聚十万羌兵而成的新势力——穆尔嫣部。
夏国清云宗主念昔日同门之谊,亲自护送,并与穆尔嫣部达成不相攻伐之愿,大夏西南边陲遂安。
“如此,与那幕后之人的约定便算完成了。”已是回途。璎璃坐在马车内回想巫二小姐所留那对年幼的双生子,其被木比塔的舅父舅母抱在怀中,甚是依赖。
如此看来,那对羌人夫妇平日应是真心疼护着他们。
心安不少。
璎璃下瞬看向马车主位上静坐无言的白衣人,微有疑惑道:“先生当时看着那对稚子的时辰有些久,不知是想到了什么?”
眸色因璎璃所问再度涣散了一瞬。一刹时浮现在脑中的,是当年满身是血伤重险死、坠入归云谷中的稚子儿郎;又是马车中父母双亡、衣裙染血被她抱出的蓝衣小女孩;再是血毒池中周身挂满毒虫、血肉模糊被她抱起的女娃儿;最后是汝阴官道上被武吏踹倒在脚下、被她扶抱起来的小女孩儿。
他们的眼神,应都曾同扎陵湖畔那对稚子,一样彷徨悲苦。
端木喃声道:“父母恩仇旧怨,到头来,终是稚子无辜。”
璎璃随着白衣人的眼神,转目看向了同样静坐于马车内的黑衣少年。
“这世间,这样的稚子太多……枭儿、小蓝、阿紫、绿儿。”女子念一名,顿一声,最后默然道:“无不是。”
璎璃也是孤儿,和玖璃一起自小被惊云阁收养,伴于梅疏影身侧,既是玩伴也是护卫。
若无惊云阁,亦不知自己会流落何方,是生是死。
听得白衣人所言,思绪一霎时也有些飘远。悲从心生。
下瞬便听马车中的白衣人轻轻道:“我亦是。”
陡然心神微震。璎璃忍不住转目看向了面前复又静声的白衣女子。
璎璃第一次听到白衣人提及自己身世相关。
十六岁继任清云鉴之名,从此庙堂有声、江湖扬名,世人无不尊崇敬仰。但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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